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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她,从来都寄予厚望。

  此时,陈升的声音还在继续——

  “下官曾因深陷狎妓的谣言被贬去经历司,此后虽然误会被澄清,却早已心灰意冷,无意于名利场周旋,可是你却不一样。”

  “副都御史一职,下官之所以推拒,除了自身情况外,更多的却是为了遵从怀舟的心愿。”

  他笑望着她,慈爱的眸光中隐含着深切——

  “怀舟希望你能接替他。”

  饶是心中悲切万分,奈何眼泪早已流尽,唯余一副空乏的躯壳,仍撑着她于风暴雨林中踽踽独行。

  唐璎举盏痛饮,清了清干涩的喉咙,待情绪稳定下来后,转眸看向陈升——

  “问斩的日子定下来了吗?”

  观她反应如常,陈升微微有些失落。须臾,才点点头,干巴巴地回了一句,“开年后。”

  开年后……

  唐璎垂眸,如今都十二月末了。

  “那快了”

  *

  次日,天子启程兴中。御辇行至承安门,突遇一绿袍官员俯身跪地,当街拦辇。

  “此兴中之行,莫同之子,请求同往!!”

  唐璎闻声大为震惊,一把掀开车帘,厉声怒斥道——

  “墨修永你做什么?!”

  冲撞天子仪仗者,不论缘由,罪可当斩。

  先头的福安郡王便罢了,毕竟是皇室宗亲,可他这五品工部郎中的身份……

  饶是如此,地上的男子却依旧不为所动。

  烈风下,他未着外罩,一身单衣挺直拜下,一次又一次,直磕得头破血流,嘴里还复述道——

  “此兴中之行,莫同之子,请求同往!!”

  额头上的鲜血顺着砖缝流进雪地里,一赤一白,尤显触目惊心。

  光天化日之下公然拦辇,便是对皇权的挑衅,黎靖北的脸色早已难看到极点,可他偏偏隐而不发,而是俯首看向身侧的女子——

  “墨卿执意如此,阿璎怎么看?”

  因着陈升的到来,唐璎昨夜一宿未眠,此时正值身困体乏之际,不欲替自己寻不痛快,哪怕心有所忧,却不得不敛眉回上一句——

  “全凭陛下做主。”

  须臾,她续道:“莫同之子的身份非同小可,为免引起百姓动荡,不论陛下意欲如何,都应令他速速撤离此地。”

  黎靖北“嗯”了一声,弯眸肯定道:“章大人说得对。”

  就在唐璎以为他会喊人过来将墨修永撵走时,黎靖北突然看向两人身后的车队,嘴角勾起一抹笑。

  “墨卿上车罢。”

  第119章 第一百一十八章“当年的墨碧血,亦曾……

  冬日里的夜风格外阴冷,尤其是在海上。

  一艘恢弘的宝船驶于海面。天上月色皎皎,星河耿耿,月光与星辉互相交映,如同一条璀璨的缎带笼罩在巨船上方,静谧而柔美。

  夜空下的海面却波涛汹涌,巨浪一阵接着一阵,如厉鬼般誓要将这宝船掀翻,几番撞击之下,却无法撼动其分毫。

  直至夜深,海风渐小,海浪渐歇。

  甲板上立着一男一女,两人的斗篷隐在幽深的黑夜里,教人辨不清颜色。

  唐璎举着窥筩,对身侧的男子道:“已经能看到辽口的轮廓了。”

  男子“嗯”了一声,却并未抬头,盯着深黑的海面若有所思。

  自建安启程后,天子一行从天津卫出海乘船渡至辽口,路经锦州,再往西北走便可抵达目的地。

  从京城到兴中,走水路无疑是最为便捷的。若是按冯高氏上京的路线走,首先要经过辽阳河绕至广宁卫,再走辽西走廊入山海关,之后还要再走半个月才可到达京城。

  唐璎不敢想象一介年近七旬的老妪是如何凭借毅力一步一步走去建安的。她只知道,朝廷欠她一个答复。

  今日是小年夜,年关事忙,黎靖北用过晚膳后就去看奏报了。

  墨修永也只是简单地吃了碗面,唐璎见他去了甲板,便一路跟了出来。

  承安门的那一跪依旧令她触目惊心,她不解于他大胆之举的同时,更震惊于他的身世——

  他居然是莫同之后!!

  如此一来,他与裴序的关系倒也能说得通了。

  冯高氏告冤后,她曾去吏部翻阅过莫同的卷宗,对莫同的几个亲信也算了若指掌——

  除孔氏商铺的兄弟外,还有一个名为裴夫的锦衣卫指挥同知曾在莫同手底下当过差。

  莫同出事后,裴夫曾以死冒谏,力求庆德帝网开一面,饶恕莫同。此举也让他背上了恶吏的名头,最终声名狼藉,遗臭万年。

  父辈既同为锦衣卫,那么墨修永与裴序“交情匪浅”也算情理之中的事儿。

  隐下复杂的心绪,唐璎提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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