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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扫了眼绣凳上的紫衣男子,轻描淡写道:“朕前几日便听黄尚书提过,说是兴中边境近日来屡遭梁人骚扰,似是有人寻衅滋事,朕已下急令,让邻省的几个总督带兵去镇压了。”
黎珀点头称是,唐璎却是一诧。
黄尚书
兵部尚书黄义忠?
她顿了顿,思绪回到了昨日。
彼时她和天子方从黄梅山踏青回来,还未过承安门,便被黄义忠给截了胡。
在黎靖北提议去御书房之前,黄义忠似乎还贴在他耳侧低语了几句,边说眼神还边频频往她这边瞟,一副警惕十足的模样。唐璎是个识趣的人,是以当黎靖北问她是否愿意同往时,她称有事儿回了都察院。
她道黄义忠说的是何事,原来竟是兴中异动的事儿。
可是……
异动?什么异动?跟那位“老师”有关吗?
选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发难,那挑事之人是否还有别有目的?
正思索着,不妨身侧传来一道男声——
“这是何物?”
唐璎转过身,却见黎珀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腰间的紫笛发愣,凤眸微转,一副兴趣十足的模样。
“这形状……瞧着倒挺独特。”
唐璎莞尔一笑,随手将之抽了出来,放在指尖把玩。
“此乃模拟鸟叫的怪笛。”
这怪笛是利芳送她的生辰礼。
利芳虽然家贫,却总记得她的生辰,每年都会送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过来,大多为自制,这怪笛便是其中之一。
那日在功臣墓前,郭杰告诉她——宫变那夜,他曾在承安门附近听到几声鸟鸣。
自那时起唐璎便留了心,想起利芳似乎送过她一支模拟鸟叫的笛子,为了打开思路,时不时就会拿出来瞧上一瞧。
听她这一说,黎珀眸中兴味更浓,连着“啧”了好几声,叹道:“这真是个稀奇玩意儿。”
他凑近瞧了瞧,越瞧越觉得妙,指腹堵着笛孔上下滑动了几下,怪笛顷刻发出一阵清脆的鸟鸣。
“嘿!是黄鹂!”
唐璎微顿,“黄鹂?”
黎珀“嗯”一声,续道:“千秋阁的行动暗号便是先来三声黄鹂叫,而后便是沾了细烟的响箭。如此,便可从听觉、视觉两方面来警示行动者。”
千秋阁……又是千秋阁……
唐璎眸色一变,看向黎珀的目光起了微妙的变化。
差点儿忘了,眼前这家伙还是千秋阁的少主……
然而,还未等她来得及细究,黎珀便将手指从笛孔挪到了笛身上,轻敲了两下,赞道,“这玉笛倒挺适合做信号发送的工具。”
唐璎听言大震,脑中灵光一闪,抓着黎珀的手便问:“你方才说千秋阁用来发送行动暗号的响箭,上面还粘了细烟那烟……”她默然咽了口唾沫,“可是紫色的?”
在某人威慑的目光中,黎珀轻轻挣开了唐璎的手,听了她的话,凤眸微睁,“你如何知道的?”
问她怎么知道
唐璎抿唇,那自然是郭杰告诉她的。
宫变那日,陈觅炸门后,郭杰便带着石安军清剿了神机营的大半人马,并将作乱者一路押去了南阳宫。
按照郭杰的说法,他是在擒住陈觅后,并将之送去面圣的途中听到的黄鹂叫,紧接着又看到了淡紫色的烟雾。
若鸟叫和紫烟是行动信号,则说明宫变那夜的刺客们是在炸门后动的手。
这个节点选得特别好,正好卡在郭杰走之后,钟谧来之前。
她就说孔青武艺高强,天子的护卫们更是个个儿身强体壮,几人怎会在不足一刻钟的功夫悉数被人劫杀?何人能有这本事?
可若是千秋阁那群训练有素的杀手,一切便都说得通了。
那群杀手之所以将冯高氏折磨成重伤,却未将其杀害,便是故意让她逃到宫门口,好让钟谧动手。
皇城的路错综复杂,杀手们若想在宫内行走,还需人指引,而那指引之人,恐怕就是林岁。
承安门被炸,恰巧为候在暗处的杀手们开了一条道儿,林岁便借机将那些人引了进去,随后再度折返承安门,假装偶遇接到密信后匆匆赶来的钟谧,并将之引到宫阶前,发现垂死的冯高氏……
陈觅被擒,唐璎原以为瓮中捉鳖的郭杰才是胜利者,却没想到,他只是中间的一只螳螂,身后的黄雀另有其人。
不仅陈觅,恐怕连逼宫的周皓卿都被那人算计在内了。
当真是好大一盘棋!
她如今才回过味来——
那日的宫变,是那人为钟谧设的一个局,更是为天子设的一个局。
夜色愈浓,明月隐去,只有稀稀拉拉的几粒星子慵懒的挂在天上。
御案前,隔着萧索的星光,唐璎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不错。”黎靖北颔首表示肯定,“那天晚上,钟谧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