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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倒是小看陆子旭了。

  尽管如此,林岁依旧是宫变事件最大的突破口,如今谜团重重,敌暗我明,唐璎依旧不敢放松警惕。

  “你最好将人看住了,否则”

  陆子旭明白她的意思,眼见唐璎的态度有所松懈,当即立誓,“放心罢!我陆家嘴”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绯袍女子便转了身,连个眼神也没留给他。

  眼见天色渐晚,唐璎懒得同他掰扯,抬腿便往大理寺门外走去。

  “诶?你去哪儿?”

  “去翰林院找沈编修。”

  唐璎微微扬眸,恰逢金乌西坠,暖黄的霞光将她秀致的五官衬得格外和煦。

  “陆大人跟我一起?”

  听到“沈编修”三个字,陆子旭颇有些意外,思索了片刻,猜测道:“沈栋?”

  唐璎颔首。

  沈栋乃是二人在毓德书院的同窗。

  昔日书院的八名学子当中,学业最好的当属李书彤和沈栋二人。他们早在入读前便已是举人,不过一年,便又在来年的殿试中分别夺下了榜眼和探花的头衔。

  李书彤乃天子心腹,结业后便被黎靖北送去了大理寺,等磨砺个三五年或会被调去御前任职。而沈栋则一路稳扎稳打,不攀附权贵,不与人结交,同天子更无利害关系,遂按照正常程序去了翰林院任职。

  修撰是状元做的,而编修一职,留给他这个中规中矩的探花郎再合适不过。

  与善于钻营的李书彤不同,沈栋为人孤傲,寡言少语,看似温润,心却极硬,从不在与己无关的琐事上多付一分心力,他的某些言行落在陆子旭眼里,有着近乎苛刻的冷漠。

  听唐璎说要去找沈栋,陆子旭摸了摸鼻子,眉头下意识皱了起来,似是想起了往日里的某些恩怨,显见的有些不爽。

  “那个闷葫芦,整个人冷得跟块儿冰坨子似的,你找他做甚?”

  唐璎自然看出了他的不悦,却只作不知,敛眸沉肃道:“你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宫变那夜,钟大人是因为一封信被叫进宫的?”

  “所以?”

  “——那封信很关键。”

  陆子旭抬首,俊秀的眉宇间凝满了疑惑,“可你不是说……那信是林岁写给钟老师的吗?”

  唐璎摇了摇头,“信是谁写的无所谓,问题的关键是,那人是以谁的口吻来写的?”

  谁的口吻……

  脑中似有什么一闪而逝,陆子旭猛然睁大了眼睛,“你是说”

  唐璎颔首,嘴角勾起一抹笑,灵动的鹿眸泛起清透的光泽。

  “你不会以为堂堂首辅大人随便接了封信便敢在大半夜的只身闯入宫禁吧?”

  她眸光一凝,坦言道:“那个叫他进宫的人,在钟谧心里……必然是有些分量的。”

  陆子旭恍然,“你是想通过寄信人的口吻推测出幕后之人的身份!”

  “没错。”唐璎点头,“就算信是林岁写的,其背后也必有高人指点,而那个人,才是真正能将钟谧叫出来的人。至于沈栋,则是我们目前唯一的突破口。”

  之所以说唯一的突破口,只因沈栋有着一项任何人都无法企及的独门绝技——即通过某人的书写、行文风格来推断出其他文卷上的文字是否属于他。

  例如,同样的一封信,若为甲所写,无论乙将字迹模仿得再像,沈栋只消看过甲之前的行文,便能将授意之人锁定在甲身上。反之,若那文字非甲所书,哪怕笔迹一模一样,他亦能一眼分辨出那笔记

  不属于甲。

  陆子旭对此显然十分抗拒,撅了个嘴便开始阴阳怪气。

  “沈栋那家伙,自进书院起便没给过我好脸色,整个人冷得不像话,还不如孙尧呢,我看他就是个空心人,谁也不在意,你去了恐怕也只能碰壁。”

  唐璎却不以为然,“不试试看怎么知道?”

  陆子旭“哦”了一声,随手摸了摸鼻子,直言道:“那你试吧,我就不跟去了,我这头还得盯着林岁呢。”

  听他提起林岁,唐璎再次火从心起,语调也不由自主地严厉了些,“我警告你啊,人最好给我看紧了,否则……”

  “——必须的!”

  还未等她说完,陆子旭便迅速打断了她,一溜烟儿跑远了。

  翰林院。

  一青衣文官独坐案头,身姿端正,脖颈微垂,一双寒霜满的眼睛半垂着,认真地盯着手指下的宣纸,似乎正欲提笔写着字,端的是一副仙姿玉骨的模样。

  似他这般清秀书生的相貌,在建安城的贵女中是极受亲睐的,唐璎却对此兴趣缺缺,只因她的兄长、弟弟、以及都察院的任轩都是这一挂儿的,这样的男人她早已司空见惯,并不能吸引到她。

  而最能引起她注意的,反是那横行无忌,恣意飞扬的翩翩少年,一如邗江边的那位故人。

  当然,黎靖北的存在是个意外,他压根儿就不是阳光明媚这一挂的,却还是入了她的心。

  见了来人,沈栋先是怔了怔,只一瞬,便俯首作揖,“见过章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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