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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泛红,一双似水的柔眸中透着坚毅,正是数日不见的周惠。

  听了盗匪的威胁,女子将长剑横贯在地,梨涡处扬起一抹浅淡的笑,不甘示弱般反喝道:“郭杰,我乃陛下亲封的总兵。你一个参将,岂敢对我不敬?!”

  这反应倒让唐璎有些意外,短暂的惊讶过后,旋即露出欣慰的笑——

  她果然没有看错人。

  台下的郭杰大为震惊,随后怒色顿起,抡起一把斧锤就要往高台上扔。

  “总兵个板板!你大爷我今日就要教你怎么……”

  “——住手”

  情急之下,唐璎一把擒住郭杰的手腕,随着“嚓”的一声钝响,斧锤应声落下。

  她自己却因回弹的力道太大而被掀翻在地,虎口一震,半边身子都麻了过去。

  郭杰见了她十分惊讶,见人跌倒,两根粗眉拧成麻花,一副想要帮忙却又无从下手的模样,隔了半晌也只问了句——

  “你还好吧?”

  “寒英!”

  周惠大愕,迅速从高台上飞了下来。她毕竟是女子,当即便毫无顾忌地查看起她的伤势。

  “我没事的……”

  唐璎朝二人摆摆手,随后又将周惠拉至一旁,耳语了几句,让她去换身短打的武服。

  周惠虽有些犹豫,但出于对她的信任,还是习惯性地照做了。

  周惠离开后,郭杰不再看她,而是向唐璎行了个不算标准的揖礼。

  “见过章大人。”

  他心里清楚,兄弟们在安丘县的农田都是章御史替他们向官府讨要回来的,是以他们还愿意卖她几分面子。

  唐璎知他脾性,亦清楚恩威并施的重要性,遂也跟着还了一礼,唇角绽出一抹亲和的笑——

  “郭参将客气了。章某深知尔等乃狷介之士,自来放达不羁,不愿被拘束。然郭参将在帮派中统领多年,当知一个在群体中,缺了管制是万万不行的。”

  说到此处,她意味深长地看了郭杰一眼——

  “毕竟参将也不想再碰上方癞子那事儿吧?”

  唐璎口中的“方癞子”,正是那日受了易显的指使,混入匪帮中绑架秦知州,随后又几番蛊惑郭杰诛杀她的黄毛。

  提起黄毛,郭杰脸色一黑,眸中浮起羞辱般的恨意。

  他此生最恨叛徒。

  须臾,他平静下来,语气也由粗鄙变成了无奈,“章大人,您说得对,我等既然接受了朝廷的招安,就该服从安排,但您让我们几个大老爷们儿听这小娘们儿的指挥,说出去也丢人哪。”

  唐璎却无所谓地耸耸肩——

  “既如此,不如先让这‘小娘们儿’跟你们过几招呗。”

  恰在此时,一身劲装短打的周惠走了出来。

  她一圈圈环视过众人,扬眉沉声道:“谁先来?”

  人群中传来一声冷嗤,立时就有一个肌肉虬扎的大汉跳上了比武台。几息过后,又被一双精巧的武靴给踹了下去。

  武靴的主人红着一张小脸,视线默然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还有谁?”

  “我!”

  “我!”

  “我!”

  随着第一个人的落败,更多的人来了兴趣。众人摩拳擦掌,俱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皆将兴奋的目光投向武台中央的女子。

  他们是刀口舔血的盗匪,慕强是他们的天性,唯有将人打服了,才能真正教他们臣服。

  郭杰亦是如此。

  比武台上仍在激斗着,唐璎似是想起了什么,自袖中抽出一封信给他——

  “这是陛下托我带给参军的密旨。”

  在郭杰的世界里,从来就没有什么“领旨谢恩”的意识。听说是天子的亲函,也只是三两下撕开信封,胡乱扫了几眼。

  他认识的汉字并不多,读信也快。然而只是几息的功夫,突然瞳孔张大,唇角微颤,似是难以置信般又读了一遍,而后又是一遍。如此反复,一封寥寥数语的密函竟叫他读了近乎一盏茶的功夫。

  最后,似是终于确认了信的内容,他猛然跪地,对着周惠就是一拜——

  “臣郭杰,愿为周总兵,为朝廷效犬马之劳!!”

  围观的盗匪们瞪直了眼,眸中皆闪过荒谬之色,面面相觑之下,却又很快清醒过来。

  旧主已然臣服,新的那个又打不过,他们似乎除了服从安排之外没有别的退路了。

  随后,人群的一侧不知是谁起了头——

  “周总兵威武!朝廷威武!”

  另一侧也立时有人跟道——

  “周总兵威武!朝廷威武!”

  ……

  在一片片排山倒海的呼喝声中,唐璎突然就想起了那妖孽之人的耳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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