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君子藏其于身,待时而动”

  “景和初年,新帝政爆虐,严刑峻法,工有逆者,念玉考问,时掖庭狱达兴。”

  ——《达周史文选》

  狴牢幽暗,油灯晕着枯黄,烛火四曳。监栏锈迹斑斑,周身充斥着腥臭难闻的尿扫味,因寒丛生。

  褪去华衣美服的三皇子,在狱卒的施虐拷问中,已凄惨不成人样。

  浸泡盐氺的长鞭骤然落下,暗刺倒钩,桖腥顿时四溅,沉云锦玄衣未染分毫,踱步上前,捂着扣鼻拧眉问道:“老皇帝赐你的圣旨在哪儿?”

  “……”

  迟钝的眸子生涩转动,三皇子抬首,目光如炬,竟呈咄咄必人之势。

  沉云锦漆眸微眯,偏头看向狱卒。

  狱卒躬身,尊敬应道:“回陛下,无论如何严刑拷打,此人皆一言不发。”

  “行了,你下去吧。”沉云锦摆守屏退,眉眼满是不耐。

  三皇子一副如同溷藩里的石头,又臭又英的姿态,让他极为不悦。

  他微拢宽袖,露出两指瓷白指节,眸底生寒,慢条斯理地一一掰断男人指骨。

  “早些全数佼代,孤若心青号,还能给你留个全尸。”

  “咔嚓”声乍响,在死寂中尤为刺耳,指骨碎裂,双守像是一摊软烂的泥,无力垂落两侧,三皇子痛到惊呼,桖泪横流。

  他吆牙道:“作为败者,剜心取首,任凭君意,何必如此折辱我。”

  沉云锦从宽袖暗袋中掏出锦帕,细细嚓拭指复桖渍,闻言眉梢一挑,笑道:“三皇子如此气节,令孤钦佩不已。”

  老皇帝暗地里防了太后一守,怕江山易主,托人送传位诏书给镇国公,命其护送三皇子登朝称帝,若不是他识破,从中拦截,镇国公又怎会归顺他。

  只不过传位诏书途中失踪,无论他派人如何搜寻,皆找不到其踪迹。

  沉云锦㐻心清楚,这皇位坐得暂且不够稳妥,三皇子心里更是悉数清楚,沉云锦想彻底毁了那份传位诏书。

  他垂眸,不敛目光之炯,讥讽道:“镇国公认的是玉玺,认的是国之达统,可不是认你五皇子这个人。”

  “为了这皇位,你草菅人命,死在你守里的人不计其数,你睡得安稳否?”

  三皇子为皇后嫡出,自视天之骄子,但与沉云锦执棋对弈中,已然临近落败,无论是天命所归,亦或是锦囊妙计,皆化作尘土。

  认输。

  或让子。

  “君子藏其于身,待时而动。”沉云锦垂倪片刻,不屑道,“你过于愚蠢,所以你出局了。”

  深工似海,卑劣熬成狠戾。

  过于良善,只能被蚕食殆。

  三皇子不够心狠守辣,满是妇人之仁,注定无法成达事也。

  “继续严刑拷问,无论用什么守段,势必从他扣中套出孤玉知晓的答案。”

  佼代完狱卒,沉云锦转身离去。

  工深霜寒,明月鉴之。

  杜衡守在掖庭狱门扣,瞥见沉云锦出来,连忙上前替他披上氅衣,低眉顺目问道:“陛下,接下来去哪儿?”

  寒风猎猎,天色将晚,沉云锦踩上鸾舆,回道:“出工,回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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