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 一坑更比一坑深

  山坡之上，桔梗和枫婆婆两人并肩站立，望着山下，房屋炊烟寥寥升起，祥和而安宁。

  曾经被大火燃烧的破裂房屋在重建后看不出一点毁坏的痕迹。

  枫婆婆深深凝望着村庄，记忆在脑海里一点一点浮现。

  “姐姐——”

  无数日日夜夜，摩挲墓碑的稚嫩小手渐渐布满皱纹，凄厉的嘶喊到啜泣，再转变为遗憾叹息，而懊悔仍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要是那晚跟随姐姐一起去。

  ——如果从最开始就阻止这两人相处。

  会不会……会不会就不会死？

  枫婆婆长叹一口气，都到这个时候，遗憾又有什么用呢。

  “姐姐，还记得曾经的枫之村是什么样吗？”

  桔梗垂下眸，语气轻轻，“啊，变化很大，辛苦你了，枫，这些年你把村子照顾的很好。”

  她顿一下，带着点迟疑，“怪我吗？枫……把所有的一切丢给你。”

  枫婆婆摇摇头，毫无抱怨，“这里是我们要守护的村子不是嘛？成为巫女后，才知道有那么多东西要承受，辛苦的，应该是姐姐才是。”

  “是……嘛？”

  风吹过额间刘海，桔梗微微扬起嘴角，露出一抹淡笑。

  眼角注视她的枫婆婆没错过这抹笑，枫婆婆一愣，随即笑出声，“姐姐和刚复活时很不一样。”

  “嗯？”

  “阿篱。”

  知道今天避不开的人是谁，但提到这个名字时，桔梗还是微不可察地蹙一下眉。

  枫婆婆说话声轻飘飘，“自从和阿篱一起出去游历，姐姐的状态越来越好，和当初姐姐碰到犬夜叉之后……一模一样。”

  解开桔梗的心结，一点点踏入她的生活，一模一样，就宛如重复的命运和注定好的一生。

  枫婆婆长叹一口气，恨不得把堵在心口的郁气吐出来，无数思绪在脑海中划过，想要劝阻的话就如当年一般，被她咽下肚中。

  “桔梗姐姐，”枫婆婆几乎带着哀求的语气，“不要心软了好嘛？”

  对犬夜叉，对鬼蜘蛛，如今对阿篱。

  枫婆婆闭上眼睛就是在怀中失去生息的桔梗，死去的最后，桔梗满眼都是痛苦怨恨，大火能燃烧消除一切悲剧的痕迹，但有些痕迹永远停留在那天。

  对于桔梗姐姐的复活，枫婆婆并不觉得多么开心，复活的那一刻，桔梗姐姐的时间开始流动，这也代表，那些停留在那天的痛苦悲伤……重新回归桔梗姐姐身上。

  “四魂之玉明明不是姐姐的职责，因为它的存在，吸引那些妖魔鬼怪，导致姐姐含恨而终，如今复活还要继续为了它战斗，永远不得停歇。”

  枫婆婆不希望桔梗复活，抵御那些不知道疲倦争抢四魂之玉的妖怪。

  长眠于土，也是桔梗生前渴望的安宁。

  桔梗明白，但她拒绝了。

  “枫，我是巫女，无论是不是我的职责，只要四魂之玉的存在会危害无数人类，我就必须要净化它。”桔梗平淡如水，语气里却不容置疑。

  “而且不会很久，这一次，一定能净化掉四魂之玉。”

  这最后一句纯属多余，最起码枫婆婆并没有被安慰到，反而揪着的心更加拧巴。

  知道劝说不了下定决心的桔梗，枫婆婆咬牙，“好。”

  “四魂之玉无法放置不管，那阿篱呢？他怎么回事？姐姐，你爱……他吗？”

  爱？桔梗眼神游离一瞬，爱吗？她问自己，和阿篱之间，好像没有和犬夜叉时那种刻骨铭心的感受，更多的是……妥协。

  那，喜欢吗？桔梗犹豫了。

  可是桔梗失神期间的不语，给了枫婆婆错觉，枫婆婆好像看到桔梗从一个坑里还没跳出来，半边身体又栽进另一个更深的坑里。

  认识戈薇这么久，枫婆婆多少了解一些戈薇的情况，比起犬夜叉，身世品行性格，无论哪一个都比犬夜叉更适合当伴侣，如果非要一个人当桔梗的身边人她……

  枫婆婆猛地止住瞎想，现在关键不是谁更合适成为姐姐的伴侣！

  枫婆婆愈加感觉焦虑，不等桔梗回答——

  “我不同意！”

  大声说出这句话，枫婆婆挺直腰背，当年那个目睹一切懊悔不已的小女孩，五十年后终究选择阻止。

  “净化四魂之玉后阿篱是要回归自己的世界，食骨之井总有一天会失去穿越时空的能力。”

  “爱上一个不该存在这个时代的人，如果阿篱消失不见，那姐姐要怎么办？要用上一辈子追随他吗？和、和犬夜叉一样？”

  巫女和妖怪，前世和转世，不是一个世界的两个人阴差阳错的相爱到一起。

  真是……荒谬残忍的命运，为何总降临在桔梗姐姐身上？！

  枫婆婆想不通，愤怒和无力感涌上心头。

  苍白的手抬起，桔梗抚摸枫婆婆的白发，宛如对待孩童时期的枫婆婆，笑得柔和温暖。

  “枫，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