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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太大的悬殊,他为刀俎她为鱼肉。

  怀珠对抗不得,便低呵着讽刺道:“刚才殿下还说要杀要剐随便我,现在便反悔了,果然虚情假意没半句真话。”

  陆令姜下意识反驳:“一码归一码,前世的事我自然无话可说,但亲你也要被打?实话说我其实有你当年的纳妾文书,你现在还是我的女人,亲你天经地义。”

  他似乎特别注重对她的主权。

  而且现在,他暗戳戳对她的称呼都是“太子妃”。

  怀珠愠色,欲弹起,却被他压回绵软的榻,心有余而力不足。

  凭什么还说她是他的女人?

  她被他惹怒,值此针锋相对的时刻,怨毒说:“殿下不说欠了我的吗?那您自刎吧,之后我便嫁给许信翎。”

  “你敢。”

  陆令姜气得笑了,发狠道了句,说来说去,她还是记恨他没经她同意就强吻。

  随即眉心又剧烈胀了胀,前世之事,的确令他心间不停地冒出悲凉之感。

  他害了她而死,怎可逃避偿命?

  沉吟半晌,冰凉的手指抬起她的下颌,道:“……断头饭,也不让吃?”

  怀珠的思维有些迟钝,半晌才明白过来断头饭的意思。

  她烦厌地试图从他身下脱出来,“断不断头与我何干,您自愿的,凭什么到我这儿吃饭。”

  她又不是他的饭。

  陆令姜见她的眼神,冷淡鄙夷,看自己跟看垃圾一样,或许连垃圾也不如——这无论如何也再燃不起的爱情之火。

  他掐了她的小腿往回拖,并不容她远离,执迷不悟地说:“给我再吻一下,你要我的命我心甘情愿。”

  长剑就放在罗汉榻边伸手可及的位置,杀他是什么难事了,随时可以。

  记得在大佛湖时,她曾用簪子试图刺杀过他,如今可以如愿。

  怀珠厌憎,竟真去摸那剑。

  他以为她会舍不得杀他吗?

  剑器与桌面剐蹭,她动作很大,弄出叮叮当当的动作也不小。陆令姜还真如他说的一般不反抗,一味沉浸于她。

  “你真不怕死吗?”

  外界的雪光映在长剑剑身上,激起一阵雪白的剑光。

  陆令姜知道她不会手软,片刻间自己就要被一箭穿心,仍一厢情愿地贪恋地此刻的甜暖时光。

  她总说,他给她吃了毒药。

  明明是她给他吃了毒药,让他上瘾,连死都心甘情愿了。

  欠她的,还就还了。

  窗外呼呼寒风,鹅毛大雪静谧落下。

  曾几何时,她看他的眼神永远盛满阳光,颤颤的眼波要溢出来,真诚的爱意,如今却只剩下了凉薄和不耐烦。

  是他从前得到她太容易,平白无故占有了她那么多年,才会生在福中不知福,养成一身臭毛病,以为自己有了什么高贵的身段。

  语气非常颤抖,青筋凸得愈加厉害,似快要失控。

  “你把我当什么了?所有人知道,我这太子都他妈都给你下跪了,当着全京城的面,就为求你原谅,却成了真正的笑话。”

  怀珠擦了擦嘴上的血迹,淡然道:“对,我是不爱你了,你让我很累。但你跪都跪了,我也不能不对你负责。”

  比如刚才众人敬仰的目光,比如许信翎对她的鄙夷,比如强加在她身上的太子妃尊位,都令她累。他影响到她的正常生活了。

  “单纯跟你玩玩的话,还不错。”

  陆令姜喉头哽咽,无言语对。面对她干净利索的不爱,能说的只有“你以前爱过我”——可以前爱,又代表得了什么呢?

  玩玩。这句话杀人诛心。

  “你跟我回东宫,我们好好谈谈。”

  怀珠不耐烦地甩开他的手,上次他也是一本正经地说好好谈谈,结果说的都是些没用的废话,总之对她死缠烂打。

  “陆令姜,别执着了,没结果的。”

  “我现在就和你在一起,如你所愿。但只是玩玩,前世你玩我的那种玩。太子殿下,您愿意吗?”

  翌日一早,怀珠迷迷糊糊地醒来。桌上是燃烬的一截安息香,房间内温暖而宁静,昨晚好像有人短暂地来过,又走了。

  她躺在榻上怔怔了会儿,神志渐次恢复,意识是陆令姜。

  毕竟以现在的情势,除了太子本人谁还能接触到她这种要犯?

  耳畔响起昨夜陆令姜说“明日日落前,给我答案”——她禁不住打了个寒栗,什么时候了,他还有心情逼婚。

  窗外北风簌簌,空荡荡的闺房却并不冰冷,反而温暖如春。香炉内,炭火静谧无声地燃着,处处皆是人来过的痕迹。

  怀珠疑神疑鬼,“陆令姜?”

  屋内静寂,自无人回应。

  她擦了擦热汗,真傻,陆令姜怎可能还在此处,昨夜的噩梦早结束了。

  梧园依旧处于严密封锁状态,断水断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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