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60

啷当而过。

  张载听见对方毫无情绪地说,“你从这儿走进去,灵堂排位一十九座,磕完头再走。”

  张载身边齐诉骤然睁大眼。

  执政官府邸少有人来,现任执政官占寡嫂为妻,藏兄长骨灰于正门大堂。此言惊世骇俗,齐诉终于忍不住抬头,进口处挂白幡,乌木漆黑沉棺摆放,“奠”字当空。

  而张载一言不发于十米开外卵石路上叩首,一步一叩首。齐诉跟在他身后,额头抵地,终至牌位前。

  齐诉深深弯腰,香火余灰,他仰面,摸到面颊一片冰凉。

  萧姓校级军官一十九位,长眠烛火中。

  而萧提倚靠门边,双手揣进薄衫中。阴影中齐诉错觉他恨得吐血,又不得不强吞。他从侧面取了三根香,于烛火中点燃,面沉如水:“指挥官虚名,一座死人牌位,有什么好争的。”

  那座死人府邸被甩在身后,齐诉坐上车,不停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张载靠坐,问他:“看见了?”

  齐诉忙不迭:“看见了。”

  “当作没看见。”

  张载忽而有倾诉欲望,说:“我第一次来……”

  “突然明白他为什么不择手段阻拦赫琮山上战场。”

  车窗外飞鸟掠过天际,张载怔怔然片刻,想起他第一次踏入这座人间孤坟的日子。

  阴雨绵绵。

  如果只剩下他一个人,给所有人收敛尸骨,每日上香,祖父、叔伯、孪生兄长,最后可能是儿子。

  活人如死-

  消息被证实,指挥官印章和一切身份相关的东西被留下。

  瞿清雨再没有见过赫琮山,赫琮山不在任何地方。南部指挥官室被清空,他卸任指挥官之位仅造成一时震荡,军队纪律严明,在最初二十四小时的手忙脚乱后迅速恢复正常。

  下一任指挥官需要选拔。

  消息突然,但解决比想象中轻易。温静思在一个半个月后当选下一任指挥官,这一个半个月里没有人见过赫琮山。新任指挥官就职演讲时停顿良久,十分钟,温静思站在高台上十分钟之久,话筒在他嘴边,他军姿立于众人前,衣襟上是相同的橡树叶领花。

  盛夏,军队标识在烈日下飘扬。

  漫长寂静。

  十分钟,没有人开口催促。场景肃穆,两侧军部长官神情冷峻,指挥官肩章和领章在同一片天空下熠熠生辉。

  赫琮山没有出现。

  Alpha军官像一滴水消失在海中。

  圣礼德广场上胜利女神像几百年不变,橡树叶编织成桂冠。

  太阳晒得人眼花,谢西塔问温别:“你知道上校……为什么卸任吗?”

  温别摇头:“我父亲接到临时委任书在一个月前,他对此并不知情。”

  谢西塔不确定:“那我们真的换了指挥官?那上校还是上校吗?”

  温别表情变得有一点儿奇怪,低声:“是。”

  “指挥官和军衔有本质区别,除非……”

  温别停顿,说:“退役。”

  “退役的硬性要求是身体残疾或者重大疾病。”

  谢西塔忽然说:“信息素紊乱症算在残疾里面,如果上校因信息素卸任……从他卸任那一刻起,他再也无法上战场。”

  他说了这句话,身边所有的Alpha齐刷刷将视线投过来,有几个眼含热泪,有几个一副下一秒要扑上来杀人的模样。

  谢西塔紧张地舔了舔下唇:“……”

  温别捂住他的嘴:“别说了。”

  “你听说了吗?上校卸任的事。”

  谢西塔问自己的室友,那个深蓝眼睛的Beta。

  他就是一肚子话没地方说,这几天军校生被严令禁止议论指挥官迭代的事,避免谣言引起恐慌,对外一律宣称前指挥官因伤退役,事实上赫琮山的卸任理由也是那四个字,四个字背后血影刀光,上校字迹沉稳,仍写——因伤退役。

  谢西塔表达可惜:“因伤退役,我听温叔……中校说,历任指挥官因伤退役的数不胜数,一般都是完全坚持不了,寿命将近……”

  他的室友脸色明显僵硬了一秒。

  “应该不会吧……”

  谢西塔打了个寒噤,他刚议论了两句,看台上数名Alpha军官浩浩汤汤往他的方向走来,一个比一个表情严肃,一个比一个凶神恶煞,把半边天都遮得看不见光。

  谢小少爷哪里见过这种架势,揪住室友的衣摆哆哆嗦嗦:“为什么那群军官都朝我的方向走!我刚说了一句——”

  “瞿医生。”

  温静思拦住身后的Alpha军官,情绪压抑:“借一步说话。”

  谢西塔一怔,将目光移向自己身边的Beta医生,后者唇抿成一条冰冷的线。

  上校已婚,对象是一名Beta,医生。

  谢西塔浑身一震,僵硬地扭转脖子,对方左手无名指上多出的婚戒猝不及防闯入眼底:“你……

上一页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