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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太过紧张。
她忍不住回忆起那几个夜晚,沸热又稠密,但不知为何,与她现在的感受极为不同。
大约是,还没进入正题前的疏远尴尬所致。
甄华漪这样一想,低垂的脸颊霎时红若芙蕖。
她抬起头时,不经意往人群中望了一眼,却看见李重焌正在看她。
甄华漪心中一慌,下意识就要将手抽回。
李元璟回头看她一眼,笑问道:“紧张?”
甄华漪摇了摇头,一时间心有些乱。
甄华漪行一步,再行一步,这条路变得有些煎熬,她知道李重焌在看她,她不知他脸上挂着什么表情,她好像懂,又好像不懂。
甄华漪再抬脚,突然腿上剧痛,她惨白着脸,差点倒了下来,王保全和杨七宝左右扶住了她,一声声地唤着才人。
甄华漪低头一看,腿上伤口好似裂开,连裙衫上都染了一丝血迹。
李元璟握了握甄华漪的手,又放开了,他道:“你受了伤,还是好好将养。”
甄华漪不知是失望还是松了一口气,她只颔首道:“是。”
傅嬷嬷和玉坠儿赶忙上前来,将甄华漪扶上了肩舆,一路平安无事,终于回到了寝屋。
甄华漪换下衣裙,凝神望着裙摆上的一块小小泥渍。
又小又圆,拉了一条细微的泥线。
甄华漪回想起方才腿上的剧痛,好似是被石子砸到了伤口。
谁人有如此准头,又如此狠辣。
寝殿内,李元璟还在灯下看奏折。
王保全悄声走了进来,在李元璟放下折子的时候,他递话道:“贵妃娘娘担心今夜风大,为陛下准备了热参汤。”
此话不用多问,是甄吟霜在邀宠。
李元璟却用折子敲了敲黄梨木桌案,徐徐说道:“召贺兰才人。”
*
甄华漪伤了腿,却是因祸得福,得了皇帝青眼。
玉坠儿站在廊下,兴冲冲地指挥着绿绮阁的宫人收拾皇帝的赏赐,皇帝的赏赐真不少,珍贵不说,更重要的是他的心意。
往常绿绮阁的宫人懒怠得很,玉坠儿这个大宫女不过是有名无实,她管不了几个人,反倒是什么差事都要干。
今日这些人像是开了窍,一口一个姐姐,喊得玉坠儿心花怒放。
刚将皇帝御赐之物收拾妥当了,又听见小太监通报道,太医来了。
太医看了甄华漪的伤口,又为她把了脉,甄华漪见太医沉吟半晌,不由得心口一紧,忙问道:“太医,是脉象有哪里不妥?”
太医松开手,道:“才人体内积热,待下官为才人开一副药,每日按时服用。”
甄华漪心中信服,经由太医这般一说,她才发觉原来自己是体内积热,怪不得深夜里时时会满面红云,热汗涔涔地醒来。
先前找了几个太医来看,却是看不出个究竟,还是皇帝指
派过来的太医医术高超。
送走了太医,小院中却热闹不减。
紧随其后的是甄吟霜的宫女,她亦是来探望伤情并送药的。
傅嬷嬷客气谢过了她,只将甄吟霜的药膏束之高阁,甄吟霜对甄华漪的真面目近来是装都不装,傅嬷嬷自是要对她严防死守。
李元璟和甄吟霜之后,又有李雍容送来了药膏,这让甄华漪稍感惊讶,她威胁了李雍容,李雍容是迫不得已才帮她几回。照李雍容的性子,她幸灾乐祸才差不多,哪会盼着她好。
于是甄华漪谨慎起来:“同贵妃的药膏一同,妥善收好。”
这之后,小院里安静了许久,直到晚间,钱葫芦来了。
钱葫芦一来,将玉坠儿吓了一大跳,她想不明白晋王的太监为何会深夜来才人这里来。
钱葫芦也不解释,将李重焌要送的东西笑嘻嘻交给了玉坠儿,对甄华漪说道:“我家殿下说,请才人清清静静调养身子,若有难处,知会奴婢一声就好。”
甄华漪颔首道谢。
钱葫芦怕她听不明白,又点了她一句:“不光是这些日子,宫中争斗频频,才人清静无为才好保全自己。”
甄华漪微微蹙了蹙眉,心中并不认同,却也没有出言反驳这位好意的太监,她微笑请钱葫芦留下喝盏茶,钱葫芦却不敢多逗留,又说了几句嘱咐的话,才匆匆起身离开。
待钱葫芦走后,玉坠儿惊奇道:“娘娘,为何晋王府的人会来给咱们送药。”
在玉坠儿看来,如今晋王和甄华漪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
甄华漪也有些费解。
从前晋王府来人的时候,总是十分谨慎,连她宫中的人也是能避则避,因此玉坠儿至今也不知晓李重焌和她来往过密。
但今夜钱葫芦却根本不避玉坠儿,似乎是他身后的那个人,突然间不管不顾地越过了边界。
甄华漪勉强解释道:“是之前学骑马的时候,晋王指点过几句,也许是见我学成了这样,他这做老师的心中有愧。”